夭.（创人版）

合法入侵

【二十三】

叶小铭历险记

虽然莫凡陪伴叶铭成长的时间几乎跟叶修差不多，但他从没有参与过叶铭的教育问题，在这个家里，只有叶修是真正的大家长。

“周五晚上的协同战术课我跟刘教授说过了，你一起去听听，以后周五的课你都去跟。”

叶修夹起两条青菜叶扔叶铭碗里。

“可是周五不是要回家看小点吗？”叶铭不情愿的把青菜叶塞进嘴里。

“改天回去也可以，你又不像其他孩子晚上要做作业，你的自由支配时间已经很多了，”

“可是我要训练到十点啊！我白天还要上文化课我根本就没有自己的时间，只有周末可以玩！我不要去！我不想在这种无意义的事上浪费时间”

叶修抬眼看气呼呼的儿子，轻飘飘的吐出两个字“你敢。”

叶铭咬着牙，拧着眉头盯他爹看，叶修并不在意，垂手夹菜吃饭。

“要不，下个礼拜再开始上课？”气氛凝结，邱非作为小辈里年岁最长的试图调和。

他的提议被叶修直接拒绝，叶铭扔下碗筷离开饭桌，不一会就传来大门摔上的声音。

“坐下莫凡”叶修慢条斯理的吃饭“他不会有事的。”

“他还没过十四岁生日。”

叶修倒是没想到闷葫芦莫凡会出言反驳“所以呢？”

莫凡低下头“我去看看他，老师。”

明明前后脚下楼，莫凡转了两圈没见叶铭的影子，问了几个路过的学员都说没看见，他心急如焚，去警卫室调监控，那个小小的影子在花坛处溜达一圈很快就消失在监控范围内……

叶铭是被一阵雨声吵醒的，哗啦啦的水声冲击着货车的篷布，他揉揉眼睛，撩开一个缝隙。

本来是想着偷偷搭上轮回的运输车去兴欣，现在看来好像是睡过站了，外面是他没见过的荒凉景象，大片焦黄的土地上零星长着几蓬野草，远处可以看见小丘陵般高耸的垃圾山散发着无法忽视的恶臭气息。

然而，在这种奇怪的地方，居然摆着几个硕大的颜色鲜艳的帐篷。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那里却传出不合时宜，不能被雨声掩盖的喧闹欢笑声响。

他撕掉纸箱的盖板，顶在头上，下车向那些绑着塑料彩带的帐篷靠近。

小丑？

真是丑陋拙劣的小丑，他鼻子上的圆球都掉漆了，脸上的油彩被雨水冲刷，形成一道道深浅不一的沟壑。

他远远的看见叶铭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手里拿着一个破旧的礼帽，冲着不敢靠近的少年努力做出邀请的手势。

他的礼帽里有面额不等的零钱，叶铭摸摸口袋，还好今天给爸爸买烟剩了五块钱。

给了入场费，小丑殷勤的为他打开帘子，一股热浪混合着难以言喻的气味冲向叶铭。

这里跟兴欣不一样，没有任何音乐和彩灯，耳边传来的全是人的声音，欢呼、怒斥、哭泣、交谈甚至一道珠帘之隔的令人面红耳赤的喘息，皮肉碰撞声。

这儿是个马戏团、一个赌场、一个寻欢场、一个酒馆、一个夜店，是任何可以让人联想到肮脏的场所。

他训练有素，很快就找到了暂时藏身的地方，开始考虑从哪边离开更能掩人耳目。

这时，在这一片混乱之中，忽然有样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机甲

确切的说是半台小型机甲。

叶铭熟悉近十年的所有机甲型号，那台破烂的小机甲明显不在他的记忆范围内，它只剩了无遮挡的驾驶室和下半部分，很明显已经报废，它的驾驶员甚至半个身子都是完全裸露的。

在半空中悬着一根一掌宽的麻绳，那台机甲在没有任何外力帮助的情况下径直走过这长达十米的空中死亡路，到达中间时麻绳承受着过大的压力被成弧线，越是摇晃凶猛它脚下的人群越是兴奋，冲天的喝倒彩声让叶铭耳膜生疼。

它走过去了，人群中有人表现的很扫兴，也有人向舞台上扔硬币打赏，有一个瘸腿的少年走上来，不断鞠躬用衣襟兜着捡走硬币。

这也太强了，叶铭自觉就算是他来也无法做到如此自如的控制锈败的机器。

他记下了少年离开的方向，悄悄地跟在了他的身后，这里杂声太多，他甚至不需要掩盖自己的脚步就能毫无痕迹的跟踪少年的脚步到后台，他一定不是驾驶员但他一定知道这个厉害的驾驶员在哪。

“喂！”

叶铭一愣，两秒后拍他肩膀的人就被反剪手臂按到了泥地上。

“哗啦”

硬币蹦落，瘸脚少年转过身惊恐的看着这一幕“你，你是谁，你要做什么？！卡尔！”

“哎哟疼死我了。”

“不好意思啊，条件反射。”

瘸脚少年满眼担忧的看着身边红发少年，叶铭学着他们的样子蹲在地上，对误伤人家的事不停道歉。

那台小机甲停在帐篷外漏雨塑料布搭成的临时棚子里，虽然锈迹斑斑但看得出来主人竭尽所能的维护过，胸口用红色的油漆画着“Karl”

“它叫卡尔？”

“是啊”红发少年站起来，比叶铭高出一个头，黑背心被打湿显露线条流畅的肌肉“我也叫卡尔。”

“你呢？你是谁家的小少爷，怎么掉垃圾堆来了。”卡尔打量叶铭，叶铭也打量着他，鼻梁高挺眼窝深邃，轮廓分明，看起来像个混血。

“我叫莫凡。”叶铭垂下眼帘。

为了防止被追问，他叉开话题，又说起那台小型机甲。

“你看起来很懂呀”卡尔很高兴“那你知道分压器怎么装吗？”

“……”叶铭愣了一下“你是说它没有分压器？”

“以前有的，后来坏了，我不知道该怎么把坏的拆出来。”

他完全在依靠自己的体力驱动这台沉重的机器。

“你有新的吗？给我工具箱，我来试试。”叶铭撸起袖子。

新的肯定是没有，卡尔珍藏许久的那台军事垃圾虽说型号合适但也是坏的，所以叶铭帮他折腾半宿只是拆下了旧的而已。

“这样也好”卡尔已经满足“可以减少不少重量。”

他们在这边忙活那个叫沈明的清秀瘸脚少年就抱着水壶坐在不远处，时不时给他们的玻璃杯里倒上水，倒完马上就回自己的位置坐好。

“你不要忙了”他走路不方便，叶铭还是很怜香惜玉的，看着他一趟趟走额角都出了汗就劝他坐坐，又在口袋里摸出一块巧克力递给他。

就是很常见的巧克力，说不上有多贵重，沈明的眼睛都亮了，连声道谢放进了贴身口袋里。

“你今晚不用做生意吗？”卡尔一边揪着线路问他。

“啊……”沈明低下头，声音细微“一……一会儿吧。”

雨停了格外闷热，叶铭的白衬衫很快湿透，他随手拿起纸板扇风，没一会就发现卡尔停下了动作，用一种相当诧异的目光注视着他。

“怎么了？”

“你……”他向叶铭挪了两步，低下头凑在他耳边小声笑道“你是Omega？”

“我不是”叶铭淡定回答。

“你是”卡尔眯起眼睛“我闻得到，我是Alpha，虽然只是个B级，但是我闻得到，你好香”

“哪又怎么样呢？”他还没到来情潮的年纪，他很自信以自己的实力，只要不被激素支配想要制服一个没受过任何训练的Alpha根本不是问题。

“我没有别的意思”意识到叶铭的性别卡尔礼貌的拉开距离“我没见过Omega，他们说Omega都很漂亮，原来是真的，你看起来光彩夺目。”

在维修时叶铭惊讶的发现，这台小机甲居然还搭载着一挺机枪和其他小型武器。

“对呀，卡尔还要充当我们村的守卫。”

“你们村？”叶铭歪头，这方圆十里都不像适合人居住的样子。

卡尔看了看时间，笑着跟叶铭说“走，该回村了。”

沈明不知何时已经离开，已经凌晨四点，天要亮了，满帐篷的人稀稀拉拉，有人在收拾东西赶在被太阳照到前掩盖住这罪恶的一切。

卡尔所说的村落不过是在垃圾山的间隙里，用铁皮和塑料隔开的一个个小空间，“卡尔”刚开进“村口”就有小孩子围过来，不远处的空地上燃着熊熊篝火，烟雾袅袅升上半空。

“他们在做什么？”

叶铭问，那么多人围着火堆说说笑笑甚至载歌载舞。

“庆祝”卡尔回答。

“庆祝？”

“庆祝又活过了一天。”

也许是因为他的英俊，叶铭觉得他笑起来有种特殊的感染力。

他跳下机甲，拉住叶铭的手，一股脑奔向热闹的人群……

“小心点不要割破皮肤，这里很容易破伤风的。”

叶铭没处去，卡尔便带他来到自己的住处。

三层石棉瓦加铁丝缠成的小房子，在这一带绝对称得上是豪宅。

“不好意思”他看着叶铭污渍斑驳的白衬衫挠挠头“我其实是有其他衣服的，只是，只是可能都不如你身上这件脏衣服干净。”

都住垃圾堆了还在乎衣服干不干净吗？这一下啥洁癖都得没脾气。

叶铭摇摇头，表示没关系。

卡尔还是觉得怠慢的客人，翻遍了他的破烂箱子找出一件女式呢子大衣铺在三个大木箱子组成的“床”上。

“你睡这儿吧”

叶铭不介意他睡自己身边，毕竟除了这三个箱子脚下的地过于泥泞睡不了人，叶铭平躺卡尔侧躺，努力把自己缩的更小。

“我觉得这挺好的”天花板漏着缝，能够清楚的看到升起的北极星，挺好的，可以天亮睡觉，睡到自然醒。

“是啊，这挺好”卡尔说“这儿什么都没有，除了自由。”

有美人儿在身边卡尔当然睡不着，那甜蜜香气让他必须强迫自己保持清醒，稍一怠慢就会被掌控神智。

他絮絮叨叨的向叶铭讲述这个村落的历史

战争移民

十几年前联盟边境被不时骚扰的时段，当时的政府为了争取支持度树立好的形象曾接了很多失去家园的难民来到内城，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无法负担这些人的生活便把他们遗弃在城市边缘，刚开始的几年还有零星的物资，后来完全切断补给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还好有垃圾场，能捡些东西维持生计。”

卡尔的妈妈就是那时从星际边缘来到这里的。

“她被帝国士兵侮辱怀上了孩子，在这里把我生下来。”

卡尔的母亲是Omega，Omega都可以去保育院寻求庇护，生下卡尔的第三天她便跟着保育院的修女走了，从此再没回来过。

“对她来说，我是一个抹不去的污点。对保育院来说，我带着帝国罪孽的血统。所以，他们把我留了下来，我就成了我们村唯一的Alpha。”

为了能保证不碰到叶铭，卡尔艰难的翻了个身，枕着自己的手臂看着他精致的面容“你为什么到这来？”

“我？”叶铭把手垫到脑后“我不想再做我爸的附属品了，所有人都爱他，他可以控制每一个人。”

“有的时候我觉得，他根本不爱我，只是想培养一个接班人而已。”

“那，他想让你接班的工作是他热爱的吗？”

叶铭点点头“他只爱他的工作。”

“他爱他的工作，想把他心爱的东西交给你，只交给你，那也是一种爱呀。”

叶铭没想过这个方向，现在任还在气头上也并不想去体谅。

“没关系，你留在我带着你，不会让你吃苦的。”卡尔笑。

“那……”叶铭活动活动脖子，虽然觉得很不合时宜还是忍不住说“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枕一下？”

“emmm”卡尔直起身子四处看了一圈，最后瘪嘴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要不枕着我吧，我绝对不乱动。”

“黄少，找过了都找过了真找过了。”

“怎么办啊莫凡都要疯了”

卢瀚文大晚上被黄少天一个电话拎起来带着全队搜索叶铭，沈一斐不仅看了军校的监控，路边的的监控都截出来一帧帧找过去。

“所有停在院里的机甲都亮起来。”

军校已经地毯式搜了一遍，轮回基地探照灯大亮每一寸地面都照过。

“叶修！”韩文清皱紧眉头。

“啊？”打了个哈欠的叶某人睡眼朦胧“你们好几百号人都找不到指望我？”

叶铭第一次在下午醒过来，卡尔很体贴的在他头顶支了块布防止阳光太浓。

他想揉眼睛想起自己手是脏的，在裤子上擦了两下拉开单薄的房门。

“沈明？”

“莫凡你醒啦”等候多时的少年从门边站起来，献宝似的捧给他一个油纸包“给你面包。”

叶铭给了他巧克力，他回礼一块吐司面包。

叶铭眼光扫过他比昨天还要苍白的脸，低头无意间看到一条血丝从沈明宽松的裤腿里淌下来，脑子里突然有什么东西炸裂。

“我，我不能，不能要，我不太饿……”

“啊？”沈明的脸上浮现出失落。

在这里，面包的代价是什么？昨晚卡尔问他做的生意是什么？

叶铭后退一步，正巧卡尔端着一盆清水从转角过来。

“拿着吧”卡尔淡淡的说“又不是第一次了。”